屏风倒下的一瞬,满室皆惊,纷纷后退,惟独柳氏似疯似癫地大笑起来。

月光透过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棂,清清冷冷地洒在霍钰脸上,映着他冷白的肌肤更显病态。

长而浓密的睫毛半掩着那幽暗深邃的瞳仁,令他浑身上下透着几分诡异的妖冶之色。

他忽地抬眼,扫视众人,阴鸷的眸底,跳跃着幽幽闪烁的烛光,忽明忽暗,让人瞧也不敢瞧,猜也不敢猜,打心底里惊惧犯怵。

柳姨娘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异常,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,猛地回身,指着顾凉月破口大骂:

“小娼妇,你竟敢趁夜在婆家偷腥?我儿云舟怎么就瞎了眼,娶了你这么个祸害?看我待会儿不扒了你的衣裳将你浸猪笼,让全城的百姓都看看你私下憋了多少骚!”

“都愣着干什么?”她指着眼前的奴仆护院们,厉声喝道:“还不赶紧把这个奸夫送往顺天府?”

见顾凉月脸色苍白,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,柳氏笑得愈发狰狞,“小贱人!你也有害怕的时候?我倒要看看,谁会救你这丢人现眼,不知廉耻的浪荡货?”

“还有你那个奸夫,我柳雪儿不但要让他受刑杖,还要让他被处以宫刑,让他断子绝孙,让他……”

“够了!”谢轻鸿一个箭步上前,一脚将她踹到墙角,掐着她的脖子,恨得咬牙切齿,“贱人!你他妈再敢多说一个字,老子亲手杀了你!”

“放……放开……”柳氏喘不过气,感觉下一刻眼球都要迸裂了,她拼了命地去抠谢轻鸿的手,见他非但不松手还越发使力,她拔下发簪,卯足力气刺入他的小臂。

“呃!”谢轻鸿吃痛,放开她的同时,挥手对着柳氏的脸就是一拳。

就在他要落下第二拳时,匆忙赶到的老管家“哎呦”一声,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。

他紧紧抱住谢轻鸿的胳膊,急得声音都在颤:“侯爷,使不得,万万使不得啊!您忘了……她绝对不能有事啊!”

“哦?”

霍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,掀起眼皮,薄唇轻翘,“区区一个贱妾,怎么就不能随意打杀了?成安侯不妨说来听听?”

下一秒他握着一柄短刀,飞身而起,直奔柳氏而去,电光火石间,顾凉月猛地扑向他,霍地将他拦腰抱住,“义兄,她毕竟是谢云舟的生母!”

柳氏可是夺他谢家爵位的关键,她现在还不能死!

谢云舟!谢云舟!又是谢云舟!

霍钰神情寸寸崩裂,他垂眸看着顾凉月,凛冽的嗓音中带着瘆人的冷:“这女人满嘴喷粪,几次侮辱你我,简直狂妄至极,你却要护着她?”

她就那么在意谢云舟吗?

就像四年前一样,她甚至听不得别人说谢家人丁点儿不好?

即便现在已经知道,这些个人面畜生一个比一个卑鄙龌龊,对她不怀好意?

霍钰气得浑身直哆嗦,瞥着院子里的鱼缸,恨不得将顾凉月塞进去好好洗洗脑子!

顾凉月没想到向来豁达的霍钰,居然如此容易动怒,她抱着他的手臂愈发地用力收紧,生怕他一下又蹿了出去。

“她不过是因为误会,逞了几句口舌之快而已,义兄,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?”

霍钰:“???”他在帮她,她却说他小气?

“闪开!”霍钰大喝:“小心本督连你一起收拾!”

谢轻鸿的冷汗涔涔而下,平素的肃冷之色,荡然全无,他似受了惊吓,好半晌才躬身禀道:

“回督主大人,平日里,这女人最得在下母亲喜爱……如今我家老太太实在是受不得刺激了,还望大人能手下留情!”

他还想再说什么,却见霍钰的冷眸赫然扫过来,明显是动了大气。

他下意识地低头,目光躲闪间,终于看到了霍钰白色里衣上的血窟窿……他,他肩上受伤了?

所以他这个时间会出现在此,是为了找顾凉月治伤的?

而他方才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不做声,大约是不想他受伤的事情暴露?

完了!谢轻鸿耳中“嗡”的一声,柳氏这个贱人,怕是给他惹了大祸了!

柳氏身形剧颤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仿佛整个人受了一场贴加官的酷刑,呼吸艰难,眼前一阵阵的晕眩。

她是真的不知道屏风后面那人就是东厂督主霍钰啊!

一个太监而已,还是个谁都惹不起的太监……不然她怎会去推那屏风啊!

云舟大婚夜的事她都听说了,可当时老夫人不让她露面!

她只知道顾凉月与霍钰和解了,还认他做了义兄,却并不知道霍钰就是眼前这人啊!

瞧着他握在手中的冷刃,柳氏的一颗心,骇然沉到了谷底,她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顾凉月。

求她看在婆媳一场的份儿上,帮她一次吧!

柳氏失魂落魄,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