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奖的日子,教导主任亲手为于笙和祁灼等人戴上了奖牌。

胸前的奖牌沉甸甸的,仿佛有千斤重。

这是于笙第一次体会夺冠的感觉。

从前,无论她做什么事,都毫无起色,因此也被人恶意称为“花瓶”、“没用的白莲花”。

这次,她终于能堂堂正正地被人们认可,享受来自成功者的喜悦。

教导主任举起相机,给所有在运动会中表现突出的人合影留念。

相机没有调焦的失序色块,无尽绿野罅隙间有洒落的光斑。

恍然间觉得,好像什么也没在高中生涯留下。那些珍贵的记忆碎片堆积翻覆,成为很多年后回想起来的“青春”与“遗憾”。

跑八百米时,于笙和祁灼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,也引起了无数人的欢呼。

羡慕他们的、憎恶他们的、瞧不起他们的……

在这一刻,皆为虚无。

他们眼中的世界只有彼此。

很多年后,三中的学子仍记得这一幕。

曾经那个倍受欺凌的女生义无反顾地奔向另一个无恶不作的少年。

年级主任一般拍照,一边看着于笙感叹“年轻真好”:“上一个让全校这么激动的,还是十年前我刚上任时发生的事情。”

闻言,于笙好奇地看过来,示意他继续说。

在主任绘声绘色的叙述中,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被打开:

“还是运动会,还是跑步,一个女生在即将过终点线时,居然停了下来,然后转身面对大家,张开双臂,倒退着走过了线。”

“当时的场景,那叫一个精彩绝伦,许多人激动得都跳起来了。即使过去了这么久,回想起来,我还是热血沸腾……”

“那个女生叫什么?”

如果有机会,真想认识一下。

“夏桉。”

“夏天的夏,木安桉。”

-

九月似火,枝桠疯长。

运动会的号角伴随着嘹亮的夏日结束,大家重新回到课堂,再次将精力放在复习备考上。

于笙在五班还是没什么朋友,无聊时就和蒋禾木聊聊天,日子过得还算凑合。

她对人际交往感到厌烦,大概是因为总在不经意间剖析自己的伤口,无意透露出一些多年前的不堪。

高三一如既往地忙碌,节假日很少,运动会和国庆一过,除了十几天的寒假,其余基本就没什么假期了。

国庆,于笙给祁灼制订了缜密的复习计划,七天,每天该干的事情都计划得满满当当。

当然,只不过祁灼有时不太配合罢了。

而蒋禾木还沉浸在“父母铺好的路”里,没有一点紧张感。

他们有他们的打算,于笙有自己的打算。

他们盛开在青春岁月,迫切地寄出纯真的理想。过了这艰辛的一年,他们就要各奔东西。

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淡得出奇,风一吹就散了,只剩下千丝万缕的纠葛。

今天的云格外瞩目,聚散阴晴不定,因此也让夏末初秋多了分野性。

看着趴在桌上对着题目干瞪眼的少年,于笙不禁感叹:“我以为你是那种死都不肯学习的人。”

祁灼把玩着笔:“我确实不喜欢学习,无聊。”

“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?”

“你让我学习的。”

他从未那么慷慨过,为了她将游荡的灵魂回归港湾,将温暖洒向每一片角落。

支撑他走下去的念头,是她。

“听好了,世界上那么多人,我只愿意被你救赎。”

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,但祁灼没说出来:

——因为我爱你。

-

一个重大事件发生了。

——于笙随身携带的日记不见了。

她不可置信地在桌肚和书包的各个夹层里翻翻找找,却没发现自己那个方方正正的本子。

日记本里记载了于笙高中三年的喜怒哀乐,更重要的是许多隐私,以及自己当初被霸凌的经过。它不仅是一种对过去美好事物的怀念,更是对残忍人性的倾颓。

那是她在疾风中也要抱紧的珍宝。

可现在它不见了。

那它会落到谁的手中?

无论是谁,都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

于笙问遍了周围的所有人,都无人知晓日记本的下落。

就在这时,蒋禾木走过来:“你在找什么?”

“我的日记本不见了。”

“你别急。”蒋禾木安抚她的情绪,“它很重要吗?”

“很重要。”

如果日记的内容被人看见,她的所有伤疤就会被无情揭开,暴露在众人面前,沦为